小德兰从小的志愿就是成为圣人,完整的圣人,不过她自认为自己与那些伟大的圣人相差太远,他们是峰巅入云的高山,自己则是行人脚底践踏的沙粒,但她从不沮丧,她要做“微小的圣人”,依靠万善的源流,万圣的基础天主去成圣。她对自己说:“不能实现的愿望,好天主是不予启发的,我虽然微小,也可以希望成圣。叫我变高大不可能,我只有带着我无数的缺点,安于我本来的面目,不过我愿意寻找一条登天小路,笔直的抄近的小路。所喜当今世界有许多发明,登高不须一级一级爬阶梯了,有钱人都置有电梯代步,我也想寻一架可以一直升到耶稣跟前的电梯,以帮我去爬成圣的高阶,不然,我太微小了,一步一步爬恐怕是不行的。
“于是我在圣经里寻求升天电梯的指示,我果然找到了。天主上主亲口说:‘谁若自谦自卑如同小孩,谁就能到我身边’(玛18:4)我想我已发现了我所寻求的,我可以依靠天主了,不过我还要寻找天主是如何看待最小的孩儿呢?竟然又找到了,天主说:‘犹如人怎样受妈妈的抚慰,我也要怎样抚慰你们。我要抱你在怀中,放你在膝头上轻轻摇簸。’(依66:12)
“再也没有比这样的话更温柔,更让我开心了,啊,耶稣,送我一直升天的电梯原来就是您的双手,这样,我不需要长大,相反地我要永远微小,越小越好。我要在您怀中成为最谦卑渺小的,完全依持您的大爱。啊,好天主,您事事越过我的期待,高过我的愿望,我要用圣咏的话歌颂您的仁慈:自我幼年时,您就教导我,直到如今。我要称颂您奇异的作为,并继续称颂到老年,直到永远的时代。
“啊,至爱之王,我还要恳求您,求您聊回圣睇,眷顾一大群小灵魂,求您在这个世界拣选一个军旅,让千千万万的小灵魂,堪当为您爱的小牺牲......。”
儿时得到的启示完满了,小德兰找到了她的成圣之路,这就是她启迪世人的“神婴小路”——深知自己的软弱,但像赤子一样依持天主的无限慈爱。
她将自己称做“耶稣的小花”,将自己放在天主的阳光中尽情盛放。她在奉院长命令写作小史之初就说:“倘若一朵小花也会说话,她定会把天主的好处毫不隐瞒,一一说出。她绝不故作谦词,说自己既无美色,又欠芬芳;也不说太阳炙淡了她的娇红,狂风吹断了她的茎干。她一定用全部的生命展现天主的恩典。”
小德兰正是将自己全部的生命幸福地融化在天主的爱中,用生活中所有的言行欢天喜地高歌天主的美善和慈爱。可是不久,她患了肺结核,不停的咳血,但她仍快乐地在神婴小道上努力向前,更多地飘洒小花。不过19世纪是一个信仰危机的时代,深深修院中的小德兰也难免受到影响,没有信仰的黑暗偶尔也会飘过她的心迹,尤其是她意识到自己将真的面对死亡的时候。前方是天堂,还是虚无?她从小就确知离开这世界后将是一个光明灿烂的境地,而现在她却被一个恶毒的诱惑所袭击:你梦想有光明有香花围绕你的家乡,你梦想永远保有全善全美全能造物之主,你相信有一天会冲出束缚、迷惑的烟瘴浊雾,那么,你往前走,往前走吧......你欢迎死亡,死后所得难道真是你所希望中的吗?只怕依旧是黑暗沉沉,更加黑暗空虚,无所有之乡的漫漫长夜罢了......
这黑暗是可怕的,让人绝望的,但小德兰有她独特的迎敌方式,她不对此纠缠,对这个诱惑她远远逃开不应战,逃到耶稣跟前,对耶稣说:“我甘心流尽我的血以证明天国存在。也愿意您大开天堂之门,接无信仰者进入光明。”她相信自己受这诱惑之苦是为使自己更爱耶稣,她向天主高呼:“主,凡你所为,无不叫我满心欢喜。”而且愈有困难愈感谢天主对自己爱之无限,她相信是天主认为她能够承担起此诱惑才肯给她。她忍受黑暗、痛苦和绝望,向天主祈祷说:“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我只爱您。”
爱可以摧毁一切阻碍,彻底的爱和信赖帮助她走向光明。面对或者很快死亡,或者长期卧病在床,她完全快乐地服从天主安排,一切只要天主认为有益。她说:“我觉得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高高飞翔了,除了爱慕天主,一直死在爱情里,我已没有什么别的大愿望了。”然而在死亡的威逼中,她并没有沉湎于对未来的幻想和等待中,而是依然积极地爱着,并爱得更深更广。她知道“爱”表现在人与人的关系中,现实的社会生活中,不是抽象遥远的。她说:“耶稣吩咐使徒们:你们要彼此相爱,如同我爱了你们一样。耶稣爱使徒并非他们有特殊的可爱,他们无知无识,满脑子世俗,耶稣却称他们为朋友、兄弟,愿意看见他们在他父的天国里,随侍自己左右。他又为罪恶累累的世人死在十字架上,大开天国之门,他给了人至大的爱,正如他自己说过:人为朋友舍掉性命,没有比这更大的爱了。
“默想这些圣喻,我看出自己对姐妹们的爱是如何欠缺,我并没有像耶稣那样爱她们,甚至我是否像耶稣那样爱过任何人呢?古律里,天主告诉人当爱人如己,到天主圣子亲临人间时,他便告诉人不只爱人如己,而要像他一样去爱世人,直爱到天穷地尽。主,我知道你不给人做不到的命令,你比我更清楚我如何儒弱,我靠自己做不到像你一样爱别人,但是你可以帮助我做到,你进入我的心灵,给我恩宠去做到。”
她忘却病痛和死亡,用自己微小的生命在生活中力行基督爱的教导。涵容别人的缺点,体谅别人的怯懦,钦佩他人的任何一点小德小善并努力效法。看到缺点,马上想其美德善表;看到优点,立刻欣然颂扬。爱自己不喜欢的人,接近不愿意打交道的人,为自己没有能力帮助的人虔诚祈祷,和颜悦色地帮助别人,不求回报地服务别人,甚至自己祈祷或反省时得到的好思想与别人分享后,被别人拿去四处宣扬而不声明这话来源,她也高高兴兴,因为她想:这思想本属于圣神,并不属于自己,圣保禄说:“没有圣爱的圣神,我们不能称天主为父。”因此圣神可以自由的运用我把好思想传给别人,我却不能将它窃为己有。她只要天主,只听从耶稣的教导,精神和心灵方面的所有权及一切尘世之物,对她都无足轻重。她追求着爱,也在周围创造着爱的环境。爱,使小德兰不屈不挠;爱,使痛苦化为甘饴。“以我所有所是,竭尽一切所爱,为爱受苦,为爱牺牲,除爱外,别无所求,这就是幸福的秘密。”这也是小德兰的秘密。小德兰生病后,已经做了院长的宝琳在与小德兰交谈时,发现这个小妹妹的思想很卓绝,就命令她写自己的传记,于是为后世留下了珍贵《灵心小史》。
小德兰的爱从周围开始,却不限于周围,而是扩展于普世地极。去全世界各地传福音为基督作证,一直是小德兰的向往,她在给第二位托她代祷的神甫安道福.罗兰(Adolphe
Roulland)的一封信中说:“如果耶稣不急着带我升天,那么一定让我成为一只方舟上的小白鸽去远方传扬和平的讯息,与兄弟姐妹们一起并肩奋战,去争夺殉道的棕榈枝。”罗兰神甫是在1896年5月请她代祷的,当时他正准备升神甫,并被派往中国四川。德兰在去世前为罗兰神甫写了六封信,其中一封被罗兰神甫送给一位早夭的十三四岁纯洁小女孩,一起埋葬在四川。德兰虽然不能到世界各地去传道,但她相信爱可以包融一切使命,爱是一切牺牲和成就的保证。如果没有爱,使徒不会远奔异土荒村传播福音,殉道者会拒绝流血牺牲,慈善家也会不再为他人不求回报地尽心尽力。她相信爱就是一切,爱就是永久。所谓传道,也就是将爱的天主显示于人,将天主在基督身上的计划传扬于世。“天主竟这样爱了世界,派遣了自己的儿子。”天主派遣了独生子,基督徒也要受基督派遣,去向全人类各民族揭示并输送他的爱。她把自己完全奉献给爱,所以她是传道士;她为爱烧净自己,所以她也是殉道者;她为所有的人祈祷身心健康,所以她也是慈善家。在爱内,她达成了一切使命,在全方位成圣。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狂喜地高呼:“啊,耶稣,我爱的泉源。我找到了我的使命,那便是爱。我找到了我的位置,这是主您所赏赐:在慈母教会中,我是爱。”
1897年6月,她病情恶化,7月越显沉重,月底她领了终付圣事,写传记的笔也留下了最后四个字:信赖和爱,总结了她的一生。从8月19日她开始频繁吐血而不能领受圣体,这使她很痛苦,姐妹们为安慰她,每次送圣体时便为她歌唱她所写作的一首歌:我的微小您深知,不怕降尊俯就之。啊,可爱的耶稣圣体,祈临我心,快快降临。主啊,容我领您后,死于爱。耶稣,听我柔和哀鸣,来,莅临我心。
临终前几天,她对姐妹们说:“我奉献给天主的只有爱,天主也将以爱还报我,死后,我要降下玫瑰花雨。”这句话当时并没有引起姐妹们的注意。姐妹们为安慰她,有时谈论天上的荣福,小德兰却说:“吸引我的不是天堂,而是爱。爱天主,又被天主所爱,且再回到世间,使人热爱‘爱’。”9月29日晚上,院长告诉小德兰她的弥留期还有一段,她勇敢地小声答说:“好,勇敢一点!勇敢一点!我不愿意少受苦!”9月30日黎明,小德兰用尽最后力气说出几个字:“奥,我爱你!我的天主!我爱你!”说完便倒了下去,头向右斜。然后她好像听到召唤,又猛然睁开眼,惊奇地抬头向上注视,安详而坚强,一会儿后又含着恬静的微笑,默默合上了双眼。她死在了爱中,耶稣的小花融进了永恒之爱。
小德兰度过了平凡的一生,在默默无闻中去世,出殡那天只有一位神甫,几位修女,几位亲属近邻共30人看着她埋在里修的公墓里,墓前立着一个木十字架,上面写着她自己的话:“我以在世上的善行作为我在天堂的岁月。”
像所有平凡的人一样,她默默地从世界上消失了,但是她躺在病床上时曾说过一句话:“我到了天上,还要为地上做好事。”这是病人的谵语呢,还是对未来的真实预言?当时姐们们只是含笑接受了这句话。
4、在慈母教会中,我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