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服从又有创意的女性
一九三六年春天,在开往拉丁美洲的意大利船「奥古斯都」号的旅客中,有一位总会长修女,她要去视察该会在巴西和阿根廷两座新的会院:然后她将向北航行,视察在美国的第三座的会院——该会在美洲地区的第三座会院。这样的叙述,似乎是对一般的任何修女们历史的报导,可是如果加上人名、环境,那么报导会超越二十世纪的时空。的确,那就像初期教会的大胆尝试。
这位总会长,她拥有不寻常的「导师」头衔,她名叫德兰·梅而珞,在修会叫戴格兰,她领导圣保禄孝女会:那是一个年轻的、尚等待宗座批准的修会,不过她们已经立足在美洲的三个地方。自一九三一到一九三六年在美洲有六个修女,二个在巴西,一一个在阿根廷,二个在美国。她们都是意大利人,到达时都不会当地语言,没有现成的居所和具体的工作场所,没有得到当地主教的邀请:而且,不受欢迎,因为是新兴的,叫人不信任。在当地这样的修女没有听说过,她们在街道上奔走,挨户敲门推介书籍、小册子和传单。
她们的雾中摸索在纽约更是危机重重。两位年轻修女在一九三一年六月平安地登陆纽约,这是最错误的时刻,是美国最不景气的时刻:千万人破产,一千四百万人失业,到处有新的穷人排队领免费的羹汤;乡村里,农民失望地放弃已被抵押的土地。在伊利诺伊州小城,学生里根——未来的美国总统正在找寻工作,因为他父亲失业了,而杂货店老板不肯再赊账了:破产的企业家甚至在纽约第五街卖苹果。
就在这样的时刻,两位不会英语的修女出现在大都会里,她们首先向美国移民推销,然后,天晓得,不知用什么方法,开始负责书店、推销中心、印刷其它的书等。其实,这二位修女动身时带了在当时来说为数不小的数目:四千里拉,可是在登岸后,面对美国严重的经济危机,以及在旅程中做使徒工作的成果——九十里拉,于是修女们急速把大部份的钱寄回意大利。
修女们两个两个到了新世界,她们首先得到一些圣保禄会意大利神父的帮助(圣保禄孝女会是该会的一支女修会)。两个修会都是为了同一目标,由同一个人,即出生于毕耶蒙特的弱小神父雅格·雅培理所创立。他开创了这种投入世界的方式,不被邀请、不被推介的修会,无论时机适当或不适当,甚至处于那宣报无情的失败、毁灭和羞愧的怀疑论社会中。而年轻的保禄会上却开始在新环境内生根,而产生了初期的成果。
雅培理神父主张两性的平等,他决定派二十来岁的修女去同样的危险中。她们是否也会被吞没?他没有把握。说他古怪,或对他说从来没有妇女被送往如此冒险的地方的……是没有用的。过去的事对他而言无所谓,雅培理神父以圣保禄的话作答:「我忘却过去的,我只往前走,走向目标。」
不出几年,他的直觉实现了。当然这个实现还很小,但却是极重要的,尤其是受到了解和尊重:那些起先看到两个修女兜揽卖书而觉得奇怪的人,后来却希望能有几十个或几百个这样的修女。不但如此,在拉丁美洲和美国,这种新式的修女已开始吸引当地的圣召。
因此,雅培理神父继续向前推进。当时有一位特殊的女性,她以本人丰富的创意及服从帮助他,她是戴格兰修女,第一次出国离开意大利,当时她只有四十二岁。她分别去看那六个拓荒者在大西洋彼岸所做的事,她们得到了她信件的鼓励。她的信很频繁但很短,包括属灵的提示和对书局、发行、价格及会计的实际指示。
她的旅行笔记也很简短,但是谈到许多主题:戴格兰对所有新的东西都有兴趣,容易适应不寻常的环境和情况。在她所搭乘的一艘轮船上没有随船司铎,于是也没有弥撒,「连今天『耶稣圣体瞻礼』也没有。我是这条船上唯一的修女,唯一的义国人和欧洲人,其它都是美国人,他们说英语,有的会一点西班牙语。我在船舱做了一个小祭台,面向祭台我做祈祷,我诵念弥撒经文,默想并神领圣体。主日我唱晚祷,我今天也要唱。」
一切都平安而寻常,这正是她生活的计划:「让我成圣人,但是借着普通的事物。」经由普通途径到达目标是最困难的,现在计划实现后,可以清楚界定那完成的方法:戴格兰拥有把最冒险、重大的事业和环境变化为「普通事物」的秘诀,但必须付出辛劳的代价。
她的德行达到「英勇地步」,这是教宗若望保禄二世于一九九一年一月二十二日所签署的公文中宣布的,戴格兰开始趋向册封为「圣」的圣德,她能达成最崇高和完整的奉献。真正的英勇行为是特殊和稀有的英勇行为,以谦下和平静的格调所实践的行为,即使是在最痛苦的辛酸事上也是如此。她训诲她的修女们说:「我学会了只要信赖天主,平心静气地服从,一切都能顺当,即使在我们看来似乎不顺的情形下。」多少次看「似乎不顺当」,经历黑暗时刻,处于失败的战栗和受误解的痛苦之中。她身体的病痛也是很大的。她的痛苦辛酸是任何报导者所无法描述的,因为不是喧嚷而出,而是内心的事件,由于她服从的能力,外在的事都成了「普通事」。她的服从不是低头就好,而是出于深切知道「为什么」,而实践时「让天主去做」。因此,她无声的战斗能逃避众人的眼目:在考验时和考验后,戴格兰能保持或恢复「平静」,这就是她的胜利。
以上所说的一九三六年的旅行,是她第一次出国。以后的二十七年中,除了战争时期之外,她一直在周游世界,而从事推广善书的修女们逐渐在各大洲增多起来。她一直陪伴修女们走新的道路,这些道路是雅培理神父以他明澈而又严格的直觉所指示的。他是伟大的父亲、导师和先知先觉,可是像所有的先知一样,不好应付且要求太多。
一个领袖和领导身边必须有一个使团体保持和谐的人,鼓励并帮助这些女性作大胆的尝试,因为这是教会历史中首批担任这种使命的。这里需要像戴格兰这样的人,总不忘记最后目标,同时帮忙她们透口气,减轻她们的包袱。例如在一九三0年,雅培理神父要求保禄书局其作业如下:「保禄书局是使徒工作中心(分发及库存),不是单纯的商店橱窗,而是圣保禄和福音的标记;不是做生意,而是服务;不是买卖,而是有各式创意的使徒工作:面对的不是顾客,而是门徒和助手;不是交易和数字,而是在地方上发射光与热的福音:不是价钱,而是供应;不是主控,而是谦下的帮助教会:不求金钱,而是人灵……」
他规定如此,而且立刻落实。这项严格的指示是要下达给所有修女的所在地,戴格兰修女完整地传达此事。不过由于她的细心,她以「指示与劝谕」的名目,缓和了严格的指示,而且她更进一步,加上两句善意的、平和的及导师般的诠译:「你们要好好地诵念这些指示,然后我们逐步地看,不要担心,一次做一点,不过同时应该注视它。」
到目前为止我们所谈的戴格兰修女已是四十开外的人,她也已是位领袖,但我们尚未描述她先前的生平:婴孩期、圣召、修会生活的开始和后续旅途。但为这位女性撰写很难,因为缺乏自然的草图。她从小就想进高道伦可修女会,但由于身体虚弱而未被接纳。这次挫折打消了她修会生活的期望,就这样过了多年。
不过,在她完全不知的情况下,在普世教会和离她家乡千里外的地方,想不到的事正在酝酿中。就是由于那新事,不久,她——一个乡村姑娘,将被召为二十世纪天主教会的艰难问题而努力,需要她开始一项没有听说过的、人们不敢提的事工,它甚至连名称都没有。这项神秘的新事让她静默隐密多年,直到意外地在一个夏天美丽的早上发愿成了修女,而在傍晚成了一个新修会的总会长。她必须陶成、建设自己,并在工作中调适自己,在指挥中学习指挥,教会的历史很少有其它的妇女像她这样置身在如此的冒险中。当四周的人还不认识她时,冒险已经开始,打破自古以来乡间的古老传统,经由或快或慢的行动,向人宣传并争取信心。当她默默无闻的名字第一次让雅培理神父知道时,事情才开始运作,年轻的雅神父当时有一个理想,但尚未说出来,这是为了避免惊慌。
一个想做大事的人
历史开始时,有他——雅培理神父。背景是意大利北部一个典型的地区:毕耶蒙特南方,由于气候及丰富水源使平地土壤肥沃,而山坡地由于代代相传的耐心和技能也成了丰饶的,虽然经历了战争、侵略、革命和瘟疫的侵袭。从圣高道伦可的家乡勃辣区,出了弥格·雅培理及罗撒德兰·阿陆阁二家族。那时的乡村农民,常被迫从一个酪农场到另一个农场工作,他们在圣劳伦优沙诺平原耕种时,即一八八四年四月四日生了雅格,五个儿子中的第四个。不久后,全家搬到古内奥省的该拉思卡区。
小雅格在小学时就提到要做神父,在一八九六年十月他进了勃辣小修院(杜林总教区)。求学的前几年都很平静,成绩也很好。可是在一九00年,这个十六岁的学生因某种因素离开了修院,中断了学年:可能是因为当时乱看书刊、学同伴的榜样或是偏激的影响,到底是什么原因没有人知道。他的本性不是温顺的,由于他的反应火爆,同学称他是「火柴」,所以他的谦逊不是天生的,而是经努力克服的。
一九00年十月他又进了另一座修院:阿尔巴教区,属该拉思卡小城。他入修院是由于盖城本堂孟德西诺神父的帮助,孟神父对这个「火柴」有信心。这次,在观察一段时间后,一切都平静进行直到他晋铎,雅培理是于一九0七年六月廿九日,在阿尔巴主教大堂晋铎的。十个月后,在热那亚「多玛斯神学院」他获取神学博士学位,从那时起,教区的人都以「神学家」称呼他。这期间他在那匝肋做助理本堂开始牧灵经验。但是自一九0八年十月起,祝圣他为神父的雷主教,任命他为修院神师,于是雅培理神父在阿尔巴城工作,当时该城有一
万四千名左右的居民。
阿尔巴在耶稣降生前一世纪,是罗马帝国有名的城市,是艾尔维奥皇帝的故乡(此皇帝很受人尊敬但寿命很短,仅在位几个月就于一九三年被弒)。阿尔巴也是毕耶蒙特最古老的主教区之一,在公元第五世纪末出了一位有名的主教郎巴提奥;在十一世纪则有一位有名又暴躁的主教彭左耐,他与享利四世皇帝联合反对教宗国瑞七世。
雅神父是神师也是教师,这是修院中细而重要的职务:尤其在当时,碧岳十世特别注重圣职人员的培育,故使此工作更显重要。因此,雅培理年仅二十四岁即升任崇高职位,不禁使人惊讶评论:把这样的重任放在一个不成熟者的肩上明智吗?主教考虑周到吗?阿尔巴主教的考虑是周到的,他得到培育司铎的能手——基艾沙神父的鼓励。基神父是神学、哲学、教会法及民法的博士,他非常认识雅培理神父。
雅培理担任神师职至一九二0年,同时也做其它工作,如:在教区讲道、徒步从一乡走到另一乡、讲授教理、礼仪活动和在地方上推动教会的社会工作。同时,他私下默默地进行另一项事业,此事业依他自己的记述,是在一个历史性的一夜,即一九00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开始的。那一年,九十岁的老教宗良十三世宣布圣年时说:「这世纪快要结束,我本人因天主的仁慈几乎度过了整个世纪……」
十二月三十一日半夜,全世界天主教堂举行弥撒,唱「赞主诗」,然后朝拜圣体至天亮。当时十六岁的雅培理,在克服了春天的危机后,是夜与其它修生坐在阿尔巴主教大堂特有的司祭席上。在高处,圣体的光照耀着,世界正进入二十世纪。
后来他以第三人称记述那几个小时的思潮说:「他深深地感觉到要准备为天主,和为他在新世纪共同生活的人们做些事,他感到有义务为教会和新世纪的人服务并与别人一起工作。从那时起,这些思想主导他的学业、祈祷和整个陶成。此一思想起先模糊但逐渐明晰,多年后成为具体。」
在经过艰苦和长期的分辨过程后,雅培理认出了什么是「做些事」:就是以适合现代的及有效的形式和工具,为新世纪的人从事天主圣言的服务。为此目标起初他创设了一种联盟或社团,其中包括
受天主教会教义启发的使徒工作:义工、作家、印刷者及传播者。之后雅培理放弃了这种想法,选择了决定性的改革:创立一个真正的修会,包括男修会与女修会,有会规和圣愿,专为他心目中的目标而献身。
为新的使徒事业聚合的女性
女性做印刷事业?当然。无妇女参与是不可思议的。可是这件事在当时当地是新而且叫人不安的,「神学家」一直在想,但一直没有说。这期间,他继续热衷于天主教会的妇女运动,开会、出刊物、文化及社会活动,一九二年他本人因一本书而与人发生辩论——是他以后在一九一五年所出版的书,名为(妇女——司铎工作热心的伙伴)。
这样的书名使人想到是堂区善用妇女帮助的「指南」。事实上,这本书确是如此,其中含有广大而仔细的个案指示。不过作者希望妇女作为使徒工作伙伴的「热心」,不但是在圣所内也在圣所外,在家庭内也在家庭外。事实上妇女的使徒工作必须在各个角落,「不仅限于慈善工作,也不只是提升劳工的前途;而是更深一层,即社会道德和宗教的重振。」比如:「今日的妇女,假如不设法使她的子女在学校得到宗教教育,就没有尽好她的本分。」此书也指出妇女对天主教会读物的责任,其中有很多仔细而实用的举例,以及推广读物的「小技巧」。然后他广泛地谈到整个传播领域,强调在任何时刻、阶段或职务,都不可将妇女的作业排除在外。他首先提出:「尤其一位有文化的妇女更可以写作。」
雅培理在书中没有强调他自己的计划,没有对许多人的短视提出不合时的挑战。不过,他与所有设法使教友从被动和忧郁的生活和行动中释放出来的人,坚强地结合在一起:「我们不在退休的行列,我们不是害怕的人。我们是在一一十世纪,而且在这个世纪轮到我们生活和行动。我们这个世纪的人,就是设法了解需求而予以提供。今日需要组织,要好的组织和好人。今日要将爱注入读物中,那么要准备好的读物。今日人们谈所有的人和一切,那么我们要有所准备,我们也要谈。我们要成为这个时代的人,也要使妇女成为现代的人。」有一个人知道雅培理计划的沧桑、发展和不确定,就是他的朋友和神师基艾沙神父,他后来是阿尔巴圣高斯玛·圣达弥盎堂的主任、主教座堂咏经员和教区的权威。他们一起讨论灵感和计划、策略和方针,注意采取最适当的时刻,就像山上的葡萄园丁照顾葡萄树一般。
最好的时刻到了,一九一三年九月,雷主教派遣雅培理神父到新闻界,委他担任阿尔巴报的社长。它是教区周刊,创于一八八二年,是有远见的彭比辽主教所创办,为意大利最早的报纸之一。当时出一千五百份,不久后,雅培理神父增到九千份;这是他个人第一次接触报纸也是达成他梦想的前奏,一年过后开始了他的梦想。
一九一四年夏,是本世纪最不幸的一个夏天,六月二十八日奥匈帝国世袭大公与其妻子在色拉杉伏被杀,其政府控告塞尔维亚有罪,最后通牒被拒后,七月二十八日宣战。在前四天,六月二十四日,雅培理神父自杜林.内比奥陆厂购得两部印刷机,以金法郎付款,装机于阿尔巴该拉思卡广场(今格拉西主教广场)二号屋子内。欧洲似乎疯狂了,八月一日德国向俄罗斯宣战,二天后与法国宣战;八月五日英国向德国宣战;翌日奥国向俄罗斯宣战;八月十一及十三日,法英向奥国宣战。
八月二十日(教宗碧岳十世逝世)雅培理神父创立圣保禄会,计划推展到全世界。可是当时只有两个青年加入,于是由职业印刷员教他们作业,当时以掩护之名称为「小工人印刷学校」。学校小而狭窄,是住所亦是工场。一九一四年底,有了六个青年人,在换了住所后,一切都较固定:印刷所在巴鲁阿第街,住所在玛济义街。一九一五年该拉思卡广场那个屋子就空出来,起先做宿舍,后来什么都是;雅培理当时决定那座屋子为女青年专用。
可是女青年做什么?将来要成为什么?为那些好奇的人,「神学家」当时只给了一个尽可能模糊的名字。以前是印刷学校,现在单是说「妇女工场」,一九一五年六月十五日开幕,二十天后意大利宣布向奥国开战。这是圣保禄孝女会诞生之日,但当时还不存在,修女不存在,名称也不存在。当时「工场」内有一位二十九岁的小姐,是阿尔巴卡里沙诺葡萄园的员工,名叫安杰拉·玛利亚·包菲,新里古勒人。她本想做隐修会修女,她也的确刻苦而耐劳:可是为了照顾有病独居的母亲,她放弃了这个梦想。她很慷慨并且也是基艾沙神父堂区的传道员,基神父曾向雅培理提出他的计划。
现在他们需要女青年,这与男青年不同,因为追随雅培理的第一批男青年是他所认识的,由他辅导他们修院的生活,因此了解他的理念。那么最合理的方法是修院的神师成立一座「妇女工场」,引进安杰拉·玛利亚·包菲去寻找女青年。那时雅培理神父脑中有什么想法?而主教为什么只是旁观而缄默?
越来越多的教区圣职们视「神学家」为公共的危险,但他却不能明说他开始在召集新的神父、男会士及修女,投身于新闻及书刊事业,以及其它在未来数十年中所要求福传工作。主教明智地追随法学士加玛里耳的做法,不参与也不反对,但他希望雅培理和他的计划「是来自天主的」。基艾沙神父鼓励主教并支持「神学家」,雅培理一小时又一小时地跪着祈祷,当他站起来时脑海里已经有了他计划中的另一页。
女青年,这确实是新页。没有任何修院可以召唤她们,她们应来自她们的家。不像其它的女青年,她们经由已知的和确切的途径,进入已经有名的修会。而这里的女青年要缝制罩衣(已有订单),准备在不同的世界做不一样的修女,受未知的会规所领导,做一种任何人尚未做过的工作。
在当时圣召还丰盛的时代,许多家庭里有一个姑姑或阿姨是修女,她可以用她的忠告和生活的榜样指出一条道路。可是这些保禄修女,没有姑姑阿姨、没有模范、没有传统。她们必须忍受非常艰辛的考验,同时还要保持半隐密。
第一批修女必须一个一个地去找,她们要有一般的操守,同时要有做新事的勇气。这第一批来的是修会的基石,将成为未来修女亲切而又坚定的模范。如此想了又想,雅培理神父想到了一位有人向他提过的女青年:德兰·梅而珞。她的本乡很近,在卡斯塔尼笃,离阿尔巴城约二小时路程。
德兰——裁缝师和传道员
在卡斯塔尼笃住有梅而珞家,父亲安德肋,母亲文生萨·罗兰多
和他们的四个子女:若望生于一八九二年,德兰生于一八九四年二月二十日,柯斯坦·良生于一八九六年及卡禄生于一八九八年。战争把三个男生召去当兵,包括柯斯坦·良修士(后来成了神父,担任巴洛陆的本堂多年),若望及卡禄在父亲的指导下务农。梅家是比较进步的自耕农,家中有农技杂志,他们也饲养蜜蜂。家中女儿的缝纫机是附近最摩登的也可能是唯一的。
在那种环境中,梅家可说是「出众的」,但并非因为他们有钱或有势;而是因为他们享有诚恳的权威,基于真正属于乡村的事物;田地开垦得最好、家庭平安俭朴、数代以来都可自给自足并且说话谨慎。因此当地许多人都喜欢向安德肋老爸请教有关乡村或家庭的事和订契约的事,他是义人纯真而乡土化的化身,他是工作勤劳和有信德的人,他是虔诚的基督徒,无论是在圣堂唱晚祷、在田地里,或是在阿尔巴的市场上。不但如此,他的妻子文生萨的声望也很好——这也是乡村的特色——她不会闲着。他们督促子女去教堂参礼,参加本堂毕斯笃内神父的要理班:不过他们二人在家里先教导子女们的教友生活。
玛利亚·德兰在这种环境下诞生和成长,她的家人简单叫她德兰。她在卡斯塔尼笃念完小学三年(乡下只有小学三年),三年级的考试,称为「履行基本义务教育」,她的总平均分数是优等:写作九分,诵读九分,算术十分,历史、地理、公民都是九分,书法七分。
为了继续念书,她必须去离家数公里的瓜勒内村求学,德兰去了几个月后便留在家里,中断了四年级的课程。这是由于她身体孱弱,冬天受寒非常危险,她需要特别的营养,每天服用当时有名的补品。她的母亲让她在家乡与一位名叫玛利亚·佳兰的老师,私下继续学业,德兰与她提早学完了四年级及五年级的课。不但如此,路易壁描写道:佳兰老师更进一步,「……在父母的同意下,也帮助德兰更认识灵修生活,特别教她每天做短短的默想,为此老师给她一本书,她一直保留此书,即使入修会之后也如此。」
这个女孩除了读书成绩出色以外,还有其它的才能,比如她很容易与其它同年女生相处,她因此也成功地与成年人建立真诚的关系。除佳兰老师外,有一位名叫特里萨·卡西内莉的小姐照顾她,这位小姐在当地很富有,因她的帮助,德兰能去山地疗养:她们也一起到尼斯母佑会修女院做避静。
她在八岁初领圣体,十三岁领坚振,每天参与弥撒领圣体,在圣堂领唱歌、讲授要理等。她有做为修女的一切条件。在当地也有修女的具体模式:即为幼儿园工作的高道伦可修女。可是如上所述,由于健康关系,德兰未被接受穿上会衣。
为了在各种环境能够自立,她必须学习一种手艺:不仅是专长于任何工作,而是应该比父亲及兄弟们在乡村更出色。可是在当时由于她的健康欠佳,能选择的不多:首先是缝纫和刺绣,并学习其它的事。她的第一座学校是在阿尔巴的主顾修院,在那边缝纫教得很精深,以后她去杜林的一个实验所学做刺绣师。她离开家二年,为她和家人都是一种牺牲;她回来时很高兴,因为她已学有所长。
因此她在家中开设缝纫刺绣班,不久就有很多学生来,也有来自附近乡村的。有的是初学的女生,有的已学过但愿意再进步,或准备结婚礼服,她有了我们今日所称的工作室。可是为她来说,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这些学生不但成了优良的裁缝师,也成了好基督徒。为她来说工作完美和做好祈祷、授课清楚、帮助贫穷人和消除仇恨,都是不可分的一个整体。她觉得有一种优点而没有其它优点是不可思议的事,犹如她的父亲在修剪葡萄树枝时,以及在祭台间和本堂神父开始念晚祷前,他都是好教友。
从学生方面来说,往往因为她们欣赏某一个人,于是不知不觉地学习那个人的好举止。所以她们看一个人的行为举止而选择她们的缝纫老师:「说我向某人学习,表示也学习了他的为人。」凡是与德兰学习的人,都可以从可爱的小动作和待人的细心看出来。
从德兰方面来说,她正在学做一些尚无法想象的事,当时她已感受到能实践做一个教理老师的喜乐;还不到二十岁,她已有了做一个实际而有效率的老师的准备,卡斯塔尼笃的本堂毕斯笃内神父因此非常高兴。但是当时无论是卡乡堂区和其本堂,或是阿尔巴教区和其主教神父,都是教理讲授最重要的地方和人士。天主教会正面临现代主义的严酷攻击和相对的反击,而叫人担心的是对宗教无知的事实。
每一位主教和教区会议都抱怨教义受到抛弃,原因就是缺少信仰的系统教学。可是我们怎能只是责怪信友,而在某些小修院中却也疏于这项教学呢?更不要说那社会条件的悲惨影响:儿童的长时间工作,往往超过他们的力量,阻碍他们在都市或乡村参加教理班。比如在波莱西内村,儿童无法在冬天去学要理,因为他们没有合宜的鞋子和衣服;而在夏天他们却必须在田地工作(本堂神父和主教这样写道)。
一九0五年四月教宗碧岳十世发表「深感忧虑」通谕,亲自处理这严重的问题,他说:「我们今日有许多教友生活在极度的无知中,对永生的必要事一无所知,大家所悲痛的是非常正确的。我们知道传道员的职务未受许多人的重视,因为一般说来,没有受到很大的尊敬,也没有受到肯定。因此,我们今日教会的许多人之几乎失去信德,就是因为对要理的讲授做得过于肤浅。」他规定:所有堂区主任和所有照顾人灵的人,在主日和庆节,没有例外,用一个小时为男女儿童教授要理。
阿尔巴教区对教理方面不需要推动,因为十多年来一直走在前锋。阿尔巴曾参加在一八八九年矜比阿钦萨所召开的第一届全国教理讲授会,而且立刻实践在学校教授宗教的要求上。当时所用的要理问答,是蒙道未教区主教卡沙底于一七六五年所编的,略作修正后于一八九六年成了毕耶蒙特及龙巴第所有教区,小学宗教课的唯一教科书。一九二一年碧岳十世的要理大全出版,阿尔巴马上跟上时代,成立教区教理委员会,依照新的课程及方法培育教理老师。
在这样小的一个教区,为了要理大全召集了一五0位神父开会,这是很不简单的。但在战争中,有一件军中事件更值得提出来。阿尔巴的二个修士被召入营,在军营中为了宗教问题发生辩论,却听到了一个小兵对天主教义的惊人辩证,他们走近他,以为他是神父或圣职人员,但发现他不过是一个乡村青年,只念过小学;可是他在阿尔巴教区卡斯塔尼笃,和毕斯笃内本堂神父学过要理,他名叫若望·梅而珞。因此这二个修士认识了他全家,以及雅培理所听到的一切:包括德兰的事情,她当时二十一岁是当地缝纫及基督宗教的老师。梅而珞家有一人在修院,名字叫柯斯坦·良,雅培理托他带信给他母亲,让德兰能去阿尔巴,在刚开始的工场教缝纫。
「可是她已在家里教缝纫了!」文生萨·罗兰多想,对所提建议不感兴趣。家庭讨论后,决定当面沟通意见。于是一九一五年六月二十七日主日,在阿尔巴的圣高斯玛.圣达弥盎圣堂有一次会晤。雅培理在更衣所首先与梅而珞家母亲,后与她女儿交谈。分开谈,只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他解释说是领导一个为军人缝制衣服的小组,但不仅如此,从这个小组和其共同的生活,以后应会产生别的果实,如此德兰以想象不到的方式可以实现她做修女的梦。这是新事,有它的困难,需要时间、期待与祈祷。
德兰接受了。她得到了母亲明白的表示赞同,于是那个主日她就留在阿尔巴。因为她家不在阿尔巴,于是她在包菲家作客一段时间。一九一五年底,她在学院路找到了一座适合工作及居住的房子。
包菲由于她职业的关系,只能每天在工场工作几个小时:而德兰·梅而珞则整天在那边,与其它女青年一同工作。由于她专业的能力和灵修的素质,因此得到了同伴们的尊重。小组的生活正渐渐导向雅培理神父所预定的途径:从工场开始,走向团体内的改变、未来的圣愿及出版的新使徒事业。这样,一方面祈祷和默想,一方面由于雅培理神父及基艾沙颂祷司铎的讲演,这个小组开始受到培育。在这段期间会失去那些只关心职业训练的女青年,而其它的却朝向修会的生活。
在外表上,一切都还小心掩护。阿尔巴日报刊出有关在学院路上的「缝纫学校」或「洋裁学校」或「刺绣班」的广告(雅培理常改名称为引人注意),同时他让人知道在那边也能找到好书。
他在工场为通学的学生教授职业,只让住校的航行在「雅培理的轨迹上」,朝向修会及出版业使徒工作。开始时人数很少:一九二八年二月十六日时只有三个住校的,一九一七年四月初有四人,一年后有五人。这从雅培理神父给主教的报告中可以看到,他依毕耶蒙特的习惯称这群女孩为「女儿」而不称「女孩」,而人数的确很少。雅培理的计划受到阻碍,也引发了一场风暴。
什么风暴?今天说起来似乎不可思议。有人向主教上诉,攻击雅培理的理念,但因为主教没有决定毁灭它,于是写信到罗马梵帝冈圣部要求干涉,想一笔永逸地撤除它。这还不够,有人还要求政府当局的一个次长出面反对雅培理,消灭他刚起步而有点成效的事业:一小组女青年,一组男青年。
为什么这样穷凶恶极?理由很普通:这些反对者是善意的基督徒,不是那些决定毁灭教会的敌人。在他们眼里,毁灭者和敌人——极度危险份子——是雅培理。他们告发他破坏修院带走修士,把修士与那些离家的女青年一起推进危机。这些青年在自己堂区已经做得很好,如德兰·梅而珞在卡斯塔尼笃,是毕斯笃内神父教理的右手,他不会原谅雅培理把她带走。
而且,这些机器、纸张、海报,这些创举花费那么多钱,不就是最大的危险吗?就好像天主教会的其它事业,即使在书刊及报业上也都成效不彰。因此,雅培理面对的不是一些坏人,而是有短视的好人,为他们来说,雅培理是一个一定要阻止的冒险家。面对这一切,为那两组的人:修士及「女儿」,实是艰困的奥迹。德兰后来记载说:「当时一切似乎那么一头雾水,一切都无法理解。」
当然这些闲言闲语也传到了她们家里,第三个入围的克莱丽雅一次写信给她母亲说:「我不怕人家说什么,因为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是在什么地方。俗语说:『好好地说,好好地做,让那些麻雀去叽叽喳喳。』感谢天主,我得到了想象不到的平安,别人所说的一切为我一点也没有关系。」
对责任及任务的培育
由于雅培理处理问题的方式,他们都很坚定。那些攻击,虽然有害于「火柴」的感性,但没有伤及他与青年们的安宁。面对一切不便、失败、意外,甚至房屋失火,他从来不自视为牺牲品,而只说信德不够。首先是说他自己能力不够。在一九一八年的一次默想中,他向青年们说:「我只有两个烦恼:我还不够好,而你们还不够圣。只有这两样是我的烦恼,其它都没有,都不算什么。」
严格的教育法使人不安,但是能使每个人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和其责任。以此为出发,成就了一些随时待命到任何地方去的人,毫不推辞,没有支持,面对困难和阻力,甚至是天主教会家庭内的阻力。他们即使生活在微小而不可见的环境中,和在未来出版业的使徒工作屈指可数的情况下,也能看出它的伟大。
我们从雅培理给主教的报告中,可以看出这一批人的反应。一九二八年二月已开始小小的出售书本,由工场的女孩子经办。依照尽量自给自足的原则,她们应该独自考虑许多烹饪的问题,她们也发现需要首位有文凭的老师。这一事业由安杰拉·包菲主持,并得到雅培理神父的支持,他于一九一八年向主教宣布,她们已得到教师资格,而包菲正在训练另外三个教师。
这期间,报上刊登的「职业栏」已更丰富:「女子研究室——为不住校的:从事出售书本、宗教用品、要理和印刷排版」。那些女青年也常带着铅字去印刷所,她们已经认识「小工人」印刷所,也知道那些年轻的排字工人及印刷新进是未来的司铎、使徒工作的新人;为那些「女儿」也是一样。开始时,她们做一些辅助工作:折迭书本、手工装钉书本、打包寄书:后来也转做排字(一九一七年),开始时只有一个学徒。此时女子部上司有三人:雅培理为「主任」,包菲为「女主任」,德兰·梅而珞为「助理」。
那些住校的,在圣高斯玛.圣达弥盎堂区领导宗教敬礼,不但如此,自一九三一年担任本堂的基艾沙神父,为宗教教育马上开始了基本工作:培育新的教理教师,每周一次三年课程,每年考试一次,最后颁给「教理教师」证书:第四年每两周一次上灵修课。此外,于一九一四年八月实习课程后,成立了教理联盟,它的章程中清楚指出教理教师的培育,有明确的灵修幅度:避静及月退省、每天默想、朝拜圣体,以及今日所称的志愿活动。
这是培育初期「修女」的课程,其中二人:安杰拉·包菲是最年长的,而德兰·梅而珞,她参加第一期的第二年及第三年的课程及后续的灵修课程。这一切自然都有雅培理神父的参与,他直接到研究室演讲或上课,没有讲台坐椅,有时在工场,有时在厨房。听说他给印刷学校的男青年教圣多玛斯哲学时,炉子里正在煮面食。
在谈男青年时,有一个历史性的重点要指出:那些修士在成了印刷技工后,对修会生活已走出了第一步,于是一九一七年十二月八日无原罪圣母节日,在印刷学校雅培理神父前(他穿了短白衣和领带),四位青年重宣他们的誓愿,这次是公开的,这是历史性的一步,也依传统改了他们的名字。他们是若瑟·贾卡铎(改为弟茂德),弥格·盎博(改为道明),德西德辽·高思达(成了金口若望),禄茂·马切理诺(成了保禄)。同一天陶瓜道·阿曼宜也发了愿,他正在诺瓦拉当兵,他取名弟铎。
一九一八年六月二十九日,当意大利军队正在与奥地利打一场称为「夏至之战」的决定性胜仗时,保禄孝女在此圣伯铎及圣保禄庆日,也完成了走向修会地位的一步。不过这仅是初步,即以私下方式重申圣愿。作承诺的有三人:安杰拉·包菲、德兰·梅而珞及克莱丽雅·贾丽雅诺。重申圣愿的礼仪很快且是秘密进行的,只有她们三人与雅培理神父在场,别人都不知道。总之,路还很遥远。
可是德兰不会没有耐心,称为「圣女」者都不会。她知道培育不能加速进行:另外,她也不是那些抱怨离家太远和离开家庭的人。她的选择是经过考虑的,因此从来没有后悔。但是她想念家人,和家人对她的爱,尤其是在她有病的童年。在她写给家中的信内,她渴望以平静的心,对她的新生活作描述以报答她的父母。在她一九二八年夏天写给母亲的信中写道:「亲爱的妈味,在妳的主保日我愿向妳说许多美丽的贺辞,可是我的感受无法表达。妳和德兰的分离并非是严重的分手(因为分离不是离心) 。每天,一天多次我常为妳祈祷,今天妳的主保日更用心为妳祈祷。我希望我的妈妈能得到所要的一切恩宠,为她自己也为她从军的儿子和其它在身边的子女。」有关她在战场上的兄弟们,她向父亲安德肋说:「亲爱的爸爸,你也需要安慰和勇气,不是吗?我再次感到要谢谢你们给我的天主教会教育,我越来越重视并对你们表示感激……」
一九一八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她的出生地流行着所谓「西班牙流行性感冒」,后来流传到整个欧洲及美国。死亡的人数有好几万,得病的有几百万。起初兵士的家人怕收到部队来的可怕电报,报告阵亡兵士,而现在却是兵士怕接到家中的可怕消息。「西班牙型感冒」无情地打击所有人,杀死年轻的和老年人,体弱的和健壮的。
例如在「女子研究室」的克莱丽雅·贾丽雅诺原是最健康、最快乐的人。她是最初从阿尔巴·高耐里阿诺来的,热心学习印刷术并管理厨房。她感染西班牙流行性感冒,于一九一八年十月二十二日下午去世,时年二十六岁,当时她的同伴正在床前念荣福第五端玫瑰经。贾卡铎修士后来谈到她时说:「克莱丽雅死前,向雅培理神父轻轻地说:『假如天主要我活下去,我要为良好读物奉献一切心力,即使只是是煮饭和整理别人工作的场地也一样,我觉得这已是大事。假如我死了,我为良好读物奉献生命……』」
从伯利恒开始到苏沙
克莱丽雅死了,当时雅培理神父正在思考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她的死并没有阻碍一些计划,反而他觉得这些计划更为迫切并也可以为她做些事。当时杜林省毕耶蒙特区、阿尔卑斯山区苏沙教区主教卡斯德里向雅培理神父建议:他想重新出版因为没有人手而停刊的(苏沙谷)教区周刊。主教要求雅培理派遣那几位女青年来办周刊(可能主教不知道,那时在阿尔巴只有一个女孩会编写,其余无人懂编辑)。主教向雅培理神父提出此事时,正是雅培理最沮丧的时刻,可是德兰·梅而珞却直截了当地回答说:「请回答主教说我们接受」,而这也是其它女青年的看法。
雅培理神父给她们送行的话似乎并不热诚:「妳们去,在苏沙停留三年或四年;默默地工作,然后天主会为妳们做些事。」五位女青年于是快乐地到了苏沙,在贫困中却富有,并在山上度过了第一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