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求合适的方法
正如有许多不同的方法表达善意一样,祈祷也有许多方法。如果我们重视祈祷,不把它看作人一生中所做的许多事情之一,而认为这是生命基本的接受态度,透过它生命可以得到新的活力,那么,我们迟早会提出这个问题:“我的”祈祷方法是什么?我的心灵的祈祷是什么?正如艺术家寻找最能表达他自己的风格一样,祈祷的人也在寻找他们心灵的祈祷。我们生命中最深刻,因此也是最珍惜的东西,往往需要好好地保护和表达。因此,祈祷常伴着仔细设计的动作和语言,详细的仪式和铺陈的庆典。
参观一间严规熙笃会,我们可以了解,那些把一生完全献于祈祷的人,是怎样使自己遵守严格的纪律的。这些隐修士一生一世,日日夜夜,服从圣本笃的规则;这些神圣的规则,由团体的神师、修会的院长,经过最慎重的考虑和决定,加以解释和维护。这些神圣的规则对于一位隐修士的祈祷生活,就如黄金的镶工对于一颗宝石一样。规则能使祈祷显露它真正的美丽,使人充分享受祈祷的乐趣。忽略规则就是忽略祈祷。并且隐修士要把他的一生,无论他做什么,都看作是一个持续不断的祈祷,他知道,要达到这个目的,唯一的可能,是透过每日具体的生活程序的支持。因此,我们发现,在一间严规熙笃会里,感恩祭、共同咏唱圣咏、个别默想、读书、劳动、吃和睡等,都是仔细地遵照规律和谨慎地奉行的。任何人参与这样的生活,即使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也可以从默观生活的节奏中,感受到那份若隐若现的祈祷的奥秘。
从上述的例子可见,任何人如果要过真正的祈祷生活,光是靠这个心愿而没有相当具体的方法是行不通的。也许在生活过程中,我们必须作许多新的尝试,和改变不同的方向,但,没有具体的方法,我们不可能有什么成就。
至于这个个人的问题:我的心灵祈祷是什么?我们首先应该知道如何发现最个人的祈祷。从哪一个方向寻找?做些什么?应该向谁请教?以我们个人的历史、生活环境、性格、观点和自由等,我们如何受召与天主建立亲密的关系?其实有关我们的心灵的祈祷,就是有关我们自己最个人的圣召的问题。
语言、静默和导师
应该可以找到一些指示的。仔细观察一些以祈祷作为生活唯一需要的人,从他们的生活中,我们发现他们都有以下三个共同的“规律”:阅读和默想天主之言、静默地聆听天主的声音、信任及服从一位神修导师。没有圣经、静默和神师,只靠自己寻找天主,是一件很困难甚至根本不可能的事。
首先我们仔细阅读圣经所记载的天主之言。圣奥斯定接受一个小孩子的建议,阅读圣经后终于皈于天主。当他随手翻开圣经阅读时,他觉得那些话是天主直接对他说的。
打开圣经阅读,是我们向天主的召唤开放应该做的第一件事。阅读圣经也不是想像中那么容易,因为在我们的学术世界里,我们都倾向分析和讨论我们所读的材料。但天主之言,首先应该领导我们默观和默想。因此在阅读时,尽量避免逐字分析,应该把它们整体纳入我们的深心,不必费力气去和圣经争论,反而应该把它看作天主直接对我们讲的话并将它和我们个人的故事联系起来。不要着意去寻找潜在的问题或有趣的论文题目,应该让这些文字渗透我们内心最隐蔽的角落,甚至是其他文字找不到通路的角落。这样,只有这样,这些话才能像落在沃土中的种子一样,可以结出丰硕的果实来。只有这时,我们才能真正的“听和了解”(玛13:23)
第二,我们需要在天主临在下的宁静时光。虽然我们要把全部的时间,都变成天主的时间,但如果我们不特别为他保留一分钟、一小时、一个早晨、一天、一星期、一个月或任何一段时间,我们永远不能成功。这需要纪律和冒险,因为我们总有一些更迫切的事要做,同时,只是“静坐“而“无所事事”往往会使我们不安。但除此之外别无良方。在天主的临在下保持宁静和无所事事,就是一切祈祷的中心。在开始时,我们常听到自己内心毫无拘束的声音,掩盖过天主的声音。这有时是很难忍受的。但慢慢地、非常缓慢地,我们会发现,宁静的时间加深我们对天主和对自己的意识。不久之后,我们就会发现,如果这段宁静的时间被剥夺的话,我们会感到非常不自在。最后,在我们尚未知觉之前,一种内在的动力,开始一点一点地把我们拉进天主和我们讲话的绝对宁静之处。
默观地阅读圣经和在天主的临在前静默,是密切相联的。天主之言把我们带进宁静的境界;宁静渗入冗长的语言而进入宁静的中心;宁静在我们之内开启空间,使言可以传达。不阅读“言”,静默会变得陈旧、停滞;没有宁静,言会失去它的再造力。言导向静,而静亦通向言。言生于静,而静是对言最深刻的回应。
不过,言与静都需要指导。我们怎能知道不是在欺骗自己?不是在选择最中听的话?知道不只是在聆听自己的幻想?许多人引述圣经,不少曾在静默中听到异声和见到异像,但只有少数几个人找到通向天主之路。有谁可以做他自己的法官?有谁能断定他的感受和洞见,领导他朝向正确的方向?我们的天主比我们人自己的心和思想更大,我们常受不住诱惑而猜疑天主的旨意。因此我们需要一位导师或神师,帮助我们分辨天主的声音,和其他来自我们自己混乱的思想或在我们能力控制之外的黑暗力量的声音。当我们受不住诱惑想放弃一切、忘掉一切,在绝望中掉头而去时,我们需要有人鼓励我们。当我们鲁莽地冲向不清楚的方向或洋洋得意地奔赴不可知的目标时,我们需要有人阻止我们。我们需要有人指导我们何时宁静,何时阅读,如何默想及默想什么题目,如何面对默想带来诸多恐惧和绝少安慰的情况。
一般人找一位神师的第一个而且很自然的反应是:神师难找。这可能是对的。不过缺少神师大部分的原因是我们不能以开放的态度邀请自己的弟兄作我们的神师。如果没有学生不断寻求好教师,就不会有好教师出现。神师的情况也一样。有不少男女对神修高度敏感,但他们这方面的才能总是被埋没,因为我们不曾邀请他们。其实,如果我们邀请他们帮助我们寻求心灵的祈祷,他们会因为我们而充满智慧且神圣。神师不一定要比我们更聪明和更有经验。重要的是他/她肯接受我们的邀请,领导我们更接近天主,和我们一同深入圣经和静默中,聆听天主的话。当我们真要过祈祷的生活,并真心追求心灵的祈祷,我们就会表达我们所需要的帮助和找到等待我们邀请的人。通常我们会发现,这些受邀请而帮助我们的人会得到助人的恩赐,能和我们一同迈向真正的祈祷生活。
可见圣经、宁静和神师三者对于祈祷生活,对于我们寻求个人与天主建立亲密的方式,非常重要。如果我们能有恒的默想圣经,特别定出时间在天主的临在下守静默,愿意听从一位神师的指导,在静默中或用语言向讲述自己的经验,接受指导,这样我们就会避免发展新的幻想,能向着心灵的祈祷迈进。
历史的智慧
尽管基本上说,所有基督徒在诚心诚意、持久地寻求天主的过程中,都曾在某一个时期有一个神师指导他们,不过神修的指导并不限于一对一的关系。在历史中许多献身于祈祷的基督徒的神修智慧,透过不同的传统、生活方式或现代仍然流行的基督徒的神修,保存和流传下来。其实,我们最重要和最有影响力的神修指导,往往是遍布不同环境的祈祷习惯、崇拜方式和谈论天主的模式。每一种神修领域都有它自己的重点。在此强调静默,那里则重视阅读圣经;此地个人默想是主流,那里却鼓励团体崇拜,这一区贫穷是团结的概念,那里却是服从;这一处主张伟大的奥秘经验是追求完美之道,那里却讲究平凡的日常生活小节。不少新的神修重点往往由于某一男或女的特殊人格,启发了当时或后世的主要思潮和满足那个时代的需要而来。
事实上,这些与历史上有名的人物相联的神修,对我们很有用,我们可以利用他们为私人导师。例如本笃、方济、道明、罗耀拉的依纳爵、亚维拉的大德兰、玻尔迈、沙雷的方济、霍士、卫斯理、马田、纽曼、齐克果、富高、韩马绍、金路德、多玛斯墨顿等等,他们透过自己的生命、门徒和忠心的学生的生命,为我们提供了一系列的参考资料,为我们寻求心灵祈祷的努力,指出了方向。
记得有一次遇见一位相当害羞且有点内向的男人。虽然他很聪明,但世界对他似乎太大了。叫他做任何特别的、异乎寻常的事,都会吓坏他。在他来说,平凡的方式,日常生活窄小的、谨慎的小世界,就是他祈祷的方式。当他讲到他的神修导师小德兰,他的眼睛也亮了,脸上充满欢怡。但他较热情的朋友却需要像在沙漠隐居的安东尼、伯纳或其他伟大的苦行圣人,帮助他们追求正确的神修生活。
没有这样的神修指导,我们很难忠于自己的愿望和找到自己的道路。这是一个艰苦而且往往是孤寂的追求,我们不断地需要新的洞见、支持、安慰和耐力。历史上真正伟大的圣人是不能模仿的。他们的方式独特,他人不能重复。但他们邀请我们渗透他们的精神生命,为我们的追求开辟一个友善的空间。有些使我们感到不自在而退缩;有些甚至使我们烦燥,但历史上许多伟大的、神修有成的男女之中,应该可以找到几个,甚至一两个,说我们内心的语言并能给我们鼓励的。这些人就是我们的导师。不是去模仿他们,而是让他们帮助我们如何过正确的生活。能找到这样的导师,我们固然应该庆幸,更应该留心听取他们的教导。
旅人的道路
有许多神学、祈祷方式和天主的道路之中,有一种方法相当少人提及,这种方式,对我们现代的神修气侯可能相当合适。那就是寂静的神修。这是东正教最古老的传统,最近因为一本书:《旅人的道路》的英文版出版而引起西方思想界的注意。我想与其分别简单介绍各种不同的神修方式,不如详细的介绍这种寂静神修,也许这样做会更有效和更有价值;因为寂静神修不仅和以上所说的吻合,而且还有很强烈的现代色彩。
前面已经说过,我们每个人都有义务勉力和耐心地寻找我们自己的心灵祈祷,也就是说,寻找最适合我们自己的、形成我们自己独特的接触天主的方式。寂静神修以心灵祈祷作为中心概念,有很具体的内容和提供明确的实践纲要。
寂静神修是什么?寂静神修的英文字:Hesychasm取自希腊字hesychia,意即回应,是创于公元五世纪的一个神修传统,先在西乃山的隐修院发展,后推广至希腊东北境亚托斯山一带,十九世纪在苏联神修革新期间非常流行,逐渐受现代的西方学者注意,认为这是最有价值的祈祷“学说”之一。最能代表这一传统的祷文就是短短的耶稣祷文:“主耶稣,怜悯我。”卫尔对这端经文有以下的看法:
许多世纪以来,不少东正教教友曾以这短短的几个字建立他们的祈祷生活, 同时透过这端经文,他们渗入基督信仰最深刻的奥秘。
也许,一个无名的俄国农夫,在广大的俄国境内流浪期间,惊奇地发现耶稣祷文惊人的效果和内心喜乐的故事,最能简单而生动地说明寂静神修和耶稣祷文的丰富内涵。《旅行人的道路》一书记载了这个故事,书很可能是由一位在途中遇见这个农夫的隐修士写的。
几年前,我和两位好朋友一同做了一次避静。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都保持缄默,但晚餐后我们总是互相朗诵旅人的故事。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这本轻松和迷人的神修书,对我们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为我们在现代不安定和高度刺激的生活中,打开了新的、非常简单的祈祷途径。我们到现在时常缅怀那段日子,称之为与旅人共度的日子。
在《旅人的道路》里,主角俄籍的农夫告诉我们他如何从一镇到另一镇,一间教堂到另一间教堂,询问了一位又一位隐修士,寻求不断祈祷的方法(见得前5:17)。他听过不少讲道又问过不少但仍不得要领。最后他遇见一位很神圣的隐修士,把耶稣的祈祷教给他。隐修士首先把一位新神学家西蒙写的这一段念给他听:
独自静坐。低下头,闭上眼睛,轻轻地呼吸,并想像你自己在凝视着你的心。把你的思想,从你的头引到你的心。当你呼气时说:“主耶稣,怜悯我。”轻轻移动双唇说或者干脆默念。尽量把其他一切思想搁在一边。保持平静、耐心,经常重复这个练习。
旅人的道路,10页
读完这一段之后,隐修士教他每天念三千遍耶稣的祈祷,逐渐增加到六千遍、一万二千遍,最后---随他喜欢念多少遍就念多少遍。旅人很高兴找到一位导师,仔细听从他的指导,他说:
在隐修士的指导下,我度过整个夏天,不断地向耶稣高声祈祷,心里得到极大的平安。睡觉时我常梦见自己在念这端经文。白天,无论我遇见什么人,都像见到自己的亲威一样亲切……我除了祷文之外什么都不想,我的思想似在聆听它,我的心也开始不时感受到某种温暖和快乐。
同上,16页
隐修士死后,农夫念着他的祷文,从一个市镇流浪到另一个市镇。祷文给了他新的力量去面对旅途中所面临的灾难,把一切痛苦变成欢乐:
有时我一天差不多行四十三或四十四里路,而根本不觉得是自己在走路似的。我只意识到一件事,我在念我的祷文。在冷风割面时,我祈祷更热切,而我的身体也很快就暖和起来了。在饥饿难当时,我常呼求耶稣,于是我忘记了对食物的欲求。生病和背上、腿上风湿痛苦难以忍受时,我把思想放在祷文上,再也不留意那些痛苦了。如果有任何人伤害我,我只要想:“耶稣的祷文多甜蜜!”伤痛和愤怒马上消失,我也不再记起它们了。
同上,17-18页
不过,旅人是没有幻想的。他意识到,尽管是这样,他的祈祷还未达到真正的心灵祈祷的程度。隐修士曾告诉过他,这一切的经验,只是“出于自然的服从习惯而产生的、人为情况的一部分。”(同上18页)至于心灵的祈祷,他说:“我等待天主的时间。”经过多方尝试,仍然找不到一份工作和一个栖身之地后,他决定到西伯利亚益古克的圣依诺森的墓地去。
我的想法是在西伯利亚的大森林和草原里,我可以在无边的静默中旅行,也就是走一条对祈祷和阅读更好的道路。在这个旅程中,我一直不停地诵念我的祷文。
同上,19页
在这个旅程中,这个旅人第一次得到心灵祈祷的经验。他用非常生动、简单和直接的语言,告诉我们这种经验是怎样发的,怎样把他带进与耶稣最亲密的关系之中。
经过一段不太长的时间,我觉得祷文好象自己会采取行动,它经过我的嘴唇进入我的心里。就是说,我的心在它一贯的跳跃中,开始按着每个跳动,诵念经文的每个字……我放弃口念,只是仔细聆听我的心念。好像我的眼睛直接向下望着它……然后我感到心里有轻微的痛楚,同时在我的思想里,对耶稣基督产生了极大的爱,我在想像,如果可以见到他,我一定跪在他脚边,抱着他的脚温柔地亲吻,带泪感谢他让我得到他的爱与恩宠,准我从他的名字得到这样大的安慰,我,只不过是他无价值的、有罪的受造物而已!稍后,有一股奇妙的温暖流进我心里,充塞了整个胸膛。
同上,19-20页
心灵的祈祷给这个旅人无边的喜悦和对天主临在不可言喻的经验。从那时起,无论他走到哪里,无论和谁交谈,他禁不住提到住在他之内的天主。虽然他从来没有企图去归化他人或改变他们的行为,而且常常保持静默和寻求独处的机会,但他发现,他所遇见的人都深深地受他的感染,回应他的话和在他们的生活中重新找到天主。就这样,这位旅人,在忏悔、在不停地祈求天主的仁慈中,体会到自己与天主的距离,找到他在世上的旅途中的亲密旅伴,并邀请别人和他分享。
把思想放在心里
如果我们不能超越这个迷人的俄国农夫的故事,只对它十九世纪的浪漫情调着迷,恐怕它只能领我们走上小说家沙灵格的主角芳妮与祖艾的命运:精神混乱。
不过,旅人的故事只不过是十九世纪,俄国的寂静神修的神秘深海里的一点涟漪而已。这个深海到底有多深、多强有力,我们可从《祈祷的艺术》中见到。这本书-----墨顿最喜欢的书之一--------由怀林斯的嘉利登编辑,摘录了十九世纪俄国神修作家,尤其是隐士迪欧藩主教的作品。这本书包含丰富的玄奥祈祷的资料,给我们指出最具体的、从我们最深的自我通向天主之路。例如迪欧藩对一位前来求教的人说:
我只想提醒你一件事:你必须和我的思想一同沉入你的心里,并在那里,静立在永远临在的、看透你的一切的主面前。当一丝小火开始在心里燃起来后,祈祷就会找到坚强的根据地。尽量不要扑灭这一丝小火,它将会稳定下来,甚至到祈祷自动重复自己的地步:在这时候,你内心就会有一条呢喃的小溪。
让思想沉到心里,然后静立在天主的临在之前,这是心灵祈祷的要素。迪欧藩简洁地说明,心灵祈祷把我们整个人整合起来,在我们的思想沉到心里的情况下,并毫无保留地把我们放在我们的天主庄严和慈爱的临在之下。
如果祈祷只是头脑的智力练习,我们很快就搁浅在与天主毫无结果的、琐屑的、内心辩论的浅滩上。我们也许会认为,好的祈祷包含好的感受。但心灵的祈祷,从它最深刻的意义而言,是在亲密的爱中将心与脑结合。
旅人所讲的,就是这种祈祷,他以自己天真而迷人的风格,表达了那个时代的神修大师湛深的智慧。在“主耶稣怜悯我”的短句里,我们找到所有祈祷的一个有力的综合。它指向耶稣、天主子,他为我们而生、而死、而复活,宣称自己就是基督、受付者、默西亚,是我们所期待的那一位。祷文称他为我们的主,我们整个存在:身体、脑子、精神、思想、感情和行动的主;表达了我们与他最深刻的关系:向他忏悔和谦虚地求他的宽恕、仁慈、关怀、爱与温柔。
心灵的祈祷,可以作为现代寻求自己与天主建立亲密关系的基督徒的指导。我们比任何时代的人,更强烈地感到自己是一个迅速改变的世界流浪的陌生人。但我们不要远离这个世界。相反,我们要完全成为它的一部分,而又不被淹没在它汹涌的浪潮里。我们要对四周所发生的一切,时时警觉和乐于接受,却不被内在的碎片所麻木。我们要睁开眼睛走过这个涕泣之谷,却不和召唤我们走向新世界的他失去联系。我们要回应路上所见的人们的热情和要求一个善意的地方度宿,同时又稳固地植根于我们的天主亲密的爱中。
心灵的祈祷向我们指示一条可行的道路。它的确像一条呢喃的小溪,潜在日常的许多波浪之下,开拓了生活在这世界之内的可能性,既不属于这个世界,又能从我们独处的中心向天主伸展。
在旅途中犹如在家中
心灵祈祷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一天到晚只想着天主。这表示我们必须除去分心,除去对其它事物的关心、忧虑和成见等,只以天主充满我们的脑子。耶稣的祈祷或其他任何形式的祈祷,目的是帮助我们逐渐把脑子里所有不属于天主的东西除去,以便为他,只是为他腾出空间来。但还不只此。当我们在自己存在的中心,确定了一个空间,使我们充满天主的脑子能下沉和消失在其中,并超越思想与感觉、知识与经验、理念和情绪的分野,使天主能进住,成为我们的主,这样我们的祈祷,就会变成心灵的祈祷。耶稣说:“天主的国就在你们中间。”(路17:21)心灵的祈祷对这话深信不疑。当我们把脑子里的一切思想清除,把心里一切经验扫荡,我们可以在最深的存在的中心,预备天主的家,因为他要居住在我们之内。于是,我们可以像保禄一样说:“我生活已不是我生活,而是基督在我内生活。”(迦2:20)于是,我们也可肯定路德的话:“恩宠是从经验释放出来的经验。”于是,我们才真正意识到,不是我们在祈祷,而是天主的圣神在我们之内祈祷。
有一位初期的教父说:“当小偷走近一间房屋,准备爬进去偷东西时,如果听到屋内有谈话声,他们一定不敢进去;同样,当我们的敌人企图潜进我们的灵魂之内,偷取里面的东西时,当他们来到附近而不敢进内,因为听见……祈祷从里涌流出来。”
在我们的心属于天主时,这个世界和它的势力不能把它从我们这里偷去。在天主成为我们的心之主时,我们最根本的异化已克服,我们可以和圣咏的作者一同祈祷:
你造成了我的五脏六腑,
你在我母胎中缔结了我。
我赞美你,因我被造,惊奇神奥,
你的工作,千奇万妙!
我的生命,你全知晓。
咏139:13-14
在天主成为我们的牧者、避难所、堡垒时,我们可以从这个破碎的世界向他伸展,虽仍在旅途中却犹如在家中一般自在。当天主在我们之内居住时,我们虽仍在等待他来把我们带回到他预备好的地方去。(若14:2),我们依然可以和他无声交谈。这样,当我们已抵达时仍可等待,已接受后仍可索求。这样,我们才真正可以用保禄的话互相安慰:
你们什么也不要挂虑,只在一切事上,以恳求和祈祷,怀着感谢之心,向天主呈上你们的请求;这样,天主那超乎各种意想的平安,必要在基督耶稣内固守你们的心思念虑。
(斐4:6-7)